中医是不是科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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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年轻的科学》读译后的感想
作者:周惠民
1980年代,国内翻译出版国外的书籍都不买版权。三联书店在 1986 出版了我们翻译的刘易斯。托马斯的《最年轻的科学》,印了几千册。在90年代,《最年轻的科学》早已经在市场上绝迹。
青岛出版社有眼力的几位负责人,努力争取购买了这本书的中译版权,在1996年重新出版了它。
重新出版之后,更多有识之士对这书有了更大的兴趣。中央电视台的读书时间节目当即对该书做了介绍。最近,有人告诉我,医学捌号楼网站的阅览室里,贴上了这本书的主要部分。我感到十分高兴,因为这样可以使更多的人看到这本精辟的著作。但是不知是什么缘故,网上没有贴上那本书后面的几个附录和最后的“读译后的感想”。
在80年代中期第一次三联出版它的时候,我就写了读译后的感想,但是有顾虑,没敢把它放在书里。在青岛出版社再次出版它的时候,已经到了90年代中期,我对它略作修订,鼓起了勇气,把它附在了书的后面。
虽然感想已经“成了铅字”,印在书里,但是由于医学捌号楼里没有把它附在上面我很愿意更多的读者分析(分享)我对该书和有关其他的一些想法。不知那些感想现今是否已经过于陈旧,毫无意义了。下面是1996年书中刊印出来的文字。
周惠民 2007 年3 月刘易斯。托马斯是我所敬佩的人。
他出生于1913年,1937年毕业于哈佛医学院,之后在美国许多著名的医学院里,前后分别担当过内科、儿科、神经科以及病理科的主任(在美国,医院各科的主任都要诊治病人,带领查房会诊,都必须是该科业务的带头人)、纽约大学和耶鲁大学医学院的院长;担当了世界癌症研究领域首位的斯隆凯特琳癌症纪念中心的主席,直至退休;并且是美国总统科学顾问委员会的成员,和美国科学院的院士。他在病理学、免疫学研究上有许多建树,提出了免疫监护学说,那是说明我们大多数人为什么能避免发生癌症的理论。他还是设计医学博士和哲学博士双学位教育计划的一位创始人,而首次实施这个计划的办事机构就设在他的办公室里;这项计划以及他的其他计划对医学教育和医学发展的作用是巨大的,它造就了一大批对医学有贡献的科学家和医生。有同样或更大贡献的是他在这本书之前写的两本书,《一个细胞的生活》和《水母和螺蛳》,这两本书对知识大众的影响十分巨大,使不少有为的青年人思想开阔,追求理想,关心人生,步入了科学的殿堂,同样对医学科学做出了重大贡献。这两本书分别获得了美国的国家图书奖和美国图书奖。这是对两书的内容、思想、影响和文采的评定。他于1993年去世,美国及其他一些地方的报刊上,登载了消息和纪念文章,称他为一位医生、科学家、教育家、作家和诗人。这些称道对他都是恰如其分。他还是一位社会活动家,曾获得腊斯克公众服务奖,颁奖者称赞他所做的大量工作,使无数非科学界的人理解了生物医学研究的意义,并且转而支持这种研究。他一生各方面的卓越经历和成就,都使人敬佩不已。
我们同班好友刘湘梅博士是病理学家,并曾在美国布朗大学医学院做副院长。
她送给了我们《一个细胞的生活》和《水母和螺蛳》的英文原著。这是我们随时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分散地读过托马斯一些小品文之后,又集中读他的作品的机会。得到更多的收益和启发自不待言。1983年,在医学杂志上见到托马斯又有一本《最年轻的科学》出版,当即给布朗的好友去信,她立即就寄来了书。
记得我是通宵把它读完的。我对托马士的前两本书有极大的爱好,但是我对这本书有胜过前两本的偏爱。
我之所以更为偏爱这本书,那不仅是由于他以如此生动、含蓄、幽默的语调、文风,对我们轻声细语地讲述了古今各个时期医生为人治病的实情,让我们理解应如何看待、对待现在和过去医学的各个方面;甚至也不仅是它的内容的确太启迪思维、开阔思路、引人入胜;更有可能是由于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相同,都是医生,我从小也接触过他所经历过的30年代的一些医疗情景,触字有所生情;也还可能是由于我后来(比他晚10年多)也学了医学,在医学院里从事医学的医疗、教学和研究工作,凑巧还都在同一种学科(病理学)中工作过,听到他在本书中诉说了许多在我内心深处似乎存在,但又未能赋以形声的思想,激起了一些飘荡着的共鸣旋律。
我的父母都是在1910年代学医并从事医疗和教学的。托马斯所描述的在抗生素的时代之前,他父亲行医时的用药(草药、酒精、协定处方)、随请随到、天天出诊、半夜出诊、治好了根本治不好的病等等,也是我童年的记忆。在1940年的前前后后,我的父母也是上午门诊,下午出诊,各有自己的病家(有些是当时的名人,如齐白石、张君秋等;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他们都作画赠给我父母;可惜那些书画—包括徐悲鸿的—都在文革中被抄掉了)。那时,我父母他们几乎没有具体照顾自己孩子学业和成长的时间,整天整夜忙碌于照料病家、治疗疾病(当然也是为了生计),但那时的医疗到底是在做着些什么?那时的医学水平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还有,那么在此之前呢?譬如说上个世纪,或者再向上推几个或十几个世纪呢?
在这本书中,托马斯描述了医务界以外的许多人都不知晓的医疗的历史。由于在医学院校的课程中,单独开设医学史的不多,所以即使在医务界之内,尤其是在年轻人中,对医疗历史、医学发展也不甚了了。但读读医学的历史却是极其重要的。大家都还记得: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同样的意味,最近见到一本英文骨科教科书里也写到:If we forget history, we are doomed to repeat it.(忘掉了历史,历史就注定要重演)。那么他所告诉我们的医学史是什么呢?
这位医学学者从他终生从事的医学的内部,叙述了自己行业的历史和现状,并对它进行了真实、坦诚的剖析。他的这种剖析,散在于全书之中。读过全书之后,大家都会有明确的理解和感受。在本书“水蛭、医生及其它”节内,作者有意味特别深沉的精辟论述。他的这些思想是近代医学科学共同的中心思想。他早在《水母和螺蛳》内“历史给医学的教训”一文中(2007年追注:80年代中期我将这篇译成中文,发表在青岛医药里。周),有更集中、更明确、更直截了当的叙述。在这里,节录一些段落,给这些剖析做个注脚,让我们有点清心明目的感受。
一般认为近代医学开始于1930年代中期,即磺胺药和青霉素进入药典的时期。
一般都认为这些是推动医疗革命的力量。当时的情况似乎正是如此,医学的确是崛起革命了。过去的许多不治之症,这时有了治疗的措施,能够治愈了。我们觉得似乎有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医生真地可以治好疾病了;这可真让人惊奇;而最感惊奇的却是医生自己。
毫无疑问,那是医学上的一件大事,……可是现在看来,它也许算不上一次革命,因为使抗生素和其它现有的有效疗法登上舞台的那次医学上的真正革命,是在青霉素之前100 年就已发生了的,它并不是以科学进入医学而开始的(那是多年以后的事)。……那次医学革命是以打破教条开始的。在19世纪30年代,人们认识到当时的医学大部分都是无稽之谈。
……探讨医学的历史并不怎么让人愉快。……医学的起源……是和纯粹的猜测和最为粗陋的经验主义相依相傍的。在人类的活动中,真难料想还有比它更不科学的行当。实际上,凡是想得出可能用来治病的东西,不在此时就在彼时已经用过了;而且一经试用,便持续使用几十年、几百年才把它放弃。回顾起来,在人类的实验之中,它真是属于最为儿戏、最不负责的实验,完全依靠先试试然后看看错不错的办法,而结果常常是总是出错。放血,导泻,拔火罐,服用各种植物的浸剂、金属的溶液、想得出的各种膳食,包括完全禁食,所有这一切几乎都是根据对病因的一些荒诞绝伦的想象,完全是空想虚构。这就是略多于一百年前医学的遗产。医学……能延续如此之长的时间,侥幸获取去如此之多,但却遭到如此之少的谴责,这真是不可思议。……蒙田……前几百年就严厉地论说了医生给人造成的疾病。可是大多数的人却坚信医药的神奇魔力,耐心地忍受着它。
到了十九世纪初叶,医学界有些先进人物认识到当时所有的那些治疗措施实际上大都没有效用;有少数勇敢的医生提出,几乎大多数的治疗措施实际上造成的伤害多于起到的好处。此时,还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就是一些疾病会不治自愈,而且可以说有它自己的“自然过程”。今天我们很难体会这个发现的重要意义和它对医疗实践的影响。自古以来,医学就有根深的习惯概念,认为什么都需要用点什么处理一下;大家都认为每一种疾病都必须给予治疗,否则病人就会死亡。
1876年哈佛的克拉克教授……论及他认为过去五十年来医学科学中重大的成就,其中就包括通过研究证明了伤寒和斑疹伤寒的病人可以不治自行痊愈,而且比用当时流行的一些罨剂、重金属或希奇古怪的草药去治疗还要好许多。……
在此后的几十年内,逐渐放弃了那些仪式样的医药治疗,取而代之的所谓医道(“医疗技艺”)逐渐兴起。回顾起来,这个技艺就是医学科学的真正开端。
它所根据的是对病人的细致入微、客观甚至冷酷的观察。在这样的观察之下,我们知道了疾病的自然规律,例如知道了伤寒和斑疹伤寒是不相关的两种疾病,是由完全不同的原因引起的。正确的诊断成了医学的中心目的,也成了它之所以可以存在的理由。由于诊断方法的改进,就能够提出正确的预后。因此,就可以不只告诉病人及其家属疾病的种类,而且还能比较可靠地让他们知道该病最可能怎样转变。在本世纪之初,一般都认为这些就是医生的主要职责。此外,这时开始出现了一种新型但不那么雄心勃勃、光彩夺目的治疗办法,即所谓的“支持疗法”。它大部分是些普普通通的常识:仔细护理,适当的卧床休息,适当的饮食;而不使用时兴的灵丹秘方。并且要在一定程度上相信自然力量到时侯会使情况有个使人满意的结局。
医生这时变成了比较有用的和受人尊敬的职业。虽然他能力有限,对预防疾病和治疗疾病无能为力,但是可以靠他来说明情况,解除疑虑,而且能够随请随到。在困难的时侯,包括临终之时,可以把医生作为顾问、向导来信赖。
与此同时,从19世纪最后10年开始,对未来医学科学必不可少的基础科学开动了起来。发现了细菌和病毒在疾病中的作用,并开始认真探讨这些关系的细节。
发现了像结核菌和梅毒螺旋体这些重要的致病微生物和它们的所作所为。在20世纪30年代末,这些研究已经有了成效,对白喉、破伤风、大叶肺炎和其它一些细菌感染有了一些主动和被动免疫的办法;传染病的分类已经成了有章可循的学问;磺胺药、青霉素和其它这类药品问世的时刻已经到来。但是必须强调指出,达到这样的水平,靠得是50年来对基础科学精心致力的研究。如果没有这些研究,我们就不能猜想到存在着链球菌和肺炎球菌,也就无从想到寻找抗生素。没有长期艰苦地研究结核菌,我们到现在还可能以为结核病是夜间寒气造成的,而且还会用晒太阳的办法去治疗它。
几乎长达一个世纪的那个时期,是对治疗有了怀疑、最后几乎成了治疗虚无主义的时期。突然,在一夜之间,我们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可以用一些抗生素立刻治好大叶肺炎、脑膜炎、伤寒、斑疹伤寒、结核病、各种败血病等这些人类最常见、最致命的一些疾病了。只有病毒疾病还没有办法。可是不久以后采用新技术制造了疫苗,有些病毒性疾病也得到了控制,例如婴儿瘫和麻疹。
这些事情在发生的时侯非常使人震动。磺胺药和青霉素问世时,我还是个医学生。我还记得当时对这些事情最初的反应就是:不相信。在一个世纪之前,我们已经放弃了治疗。除了用维生素B治疗糙皮病,用肝浸出液治疗恶性贫血,用胰岛素治疗糖尿病等少数特殊情况之外,我们受的教育是要对疾病的治疗抱怀疑的态度。粟粒性结核和亚急性心内膜炎是注定必死的。我们也坚信这类严重疾病的过程再也不会改变,在我们这一代或以后任何时侯都不会改变。
一夜之间,我们变成了热情的乐观主义者;人们有了一个全新的概念:只要对疾病的规律了解得足够了,我们就能治疗它,控制它;这只不过是40年前的事。
大多数人都忘记了那个时期,或者由于太年轻而没有赶上那个时期。现在大家都认为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似乎是生来就知晓抗生素似的,或者以为是运气把这些药物摆到了他们的面前。今天,我们更应当想到,医药对付传染病的能力并不是撞上的巧遇,也不是岁月更迭的自然结果,而是多少年辛勤工作的直接成果,是由有想象力、灵巧的科学家完成的。在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曾经隐约地意识到在几十年之后的某个时刻,会出现青霉素和链霉素。那是些高深的基础科学,只是为了其自身而存储了大量使人感兴趣的知识,可以说是建造了一个知识的宝库,等待着聪明地使用它的时刻的到来。
譬如,化了很多时间,做了大量工作,才知道存在着一种溶血性链球菌,才知道引起人类疾病的主要链球菌有40多个不同的血清学类型,并且知道了其中有些是风湿热和心瓣膜病的原因。在几十年内做了细菌学和免疫学的研究,到了20世纪30年代初期,所做的工作才刚刚进展得足以使人理解到链球菌感染和风湿热的关系。
有了上面说的这种知识,才确实知道如果能设法防止链球菌感染,就能防止风湿热,也就能防止年轻人的大部分心脏病。同样,弄清肺炎球菌之对于大叶肺炎,布氏杆菌之对于波浪热,伤寒杆菌之对于伤寒病,脑膜炎球菌之对于流行性脑膜炎等等的作用,都需要对当时已有的大量资料做提炼和分析的工作。在本世纪最初的30年,大多数传染病实验室都从事于这项工作。这些工作完成了,抗生素就要登台了。
作者是在述说全世界的医学科学。他所描述的是否也合乎我们的国情?
窃以为医学是不分国界、不分时代的,正像力学、地质学、数学等科学之不分国界、不分时代一样。不论它源于何方,只要它合乎真理、合乎科学,那就要纳入或早已纳入了人类共享的医学;不合乎真理和科学的,那就不是医学:如果是不自觉的,那属于谬误,大家就应当致力于将它扶正或使其归正;如果已是自觉,那就是江湖术士,应该予以取缔。但问题是应当由什么来充当判断是科学还是谬误的裁判呢?
当然是靠实践的验证,靠科学的、有充分证明的事实来说明。
在我国当代人自身经过的短短几十年中,我们的生物医学界,在50年代初,遵照指示,运动式地、全国性地学习、颂扬了李森科的遗传理论、列别辛斯卡娅的“活质”学说,批判、摒弃了孟德尔、魏斯曼、摩尔根的正确学说,也进展到对微尔啸的细胞病理学的批判、否定。(李森科在他最后的后台赫鲁晓夫下台后也下了台。这时我们才知道他将苏联的农业拖后了30年。请参考《李森科沉浮录》一书。)还有,那时朝鲜出了一位名人金凤汉。他发表了他的发现:他发现了我国传统医学重要支柱之一经络系统的物质基础(因为我们都坚信物质是第一性的)。我国大为振奋(正像后来对耳朵看字、意识折枝、遥感千里之外一样地振奋)。他的文章刊载在我国第一大报的头版,好几版,尊他发现的结构为凤汉小体(记得他声称有人的卵细胞那么大,甚至用肉眼就该看见)、凤汉系统。凡此种种,我国是受到了愚弄,我们科学界的脊梁没能挺起来。连日日夜夜从事实践的科学家,也没有能面对那些自然科学中的假冒伪劣,把自己科学工作中的准则“用实践来检验真伪”,无畏地、大声地提将出来,并要求正确地去检验那些谬误。那是一次科学和上级指示的拔河,不能不说科学在局部暂时地败下阵来。
1973、 1974 年,我国科学院的科学出版社组织翻译出版了阿西摩夫的《阿西摩夫的科学导言》一书。那是另一部启迪思维、提供科学思想历史的巨作。由于篇幅太大,中译本分为《宇宙、地球和大气》、《从元素到基本粒子》、《生命的起源》和《人体和思维》四个分册陆续出版。我们有幸也参加了其中第三分册的工作。后来,阅读原文的全文时,发现原书的第一章没有在第一分册内翻译刊出。那一章的标题是“什么是科学”,是这本科学导言的导言。一本讲“科学是什么”的书,却有意地回避了“什么是科学”。这不是怪而又怪的事吗?回过头来看,那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割舍掉那归纳全书的第一章,“什么是科学”,那书可能是无法出版的。请结合着那时的气候看一看那里面的一些内容吧!
“即使亿万人的观察都认可了某个原理,但只要有一次观察和它相左或不符合,它就不得不被迫进行修订”:“原则之所以能站得住脚,那是因为它经受住了一次次新而更新的实验的检验,而且还要经受进一步归纳的不断检验”(顺便说说,有人已经将它译了出来,但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刊出它的契机)。
只是在开放政策的光辉照耀下,在明确了科学是生产力(似乎还没有见到科学是唯一的正确思想的提法)之后,科学的腰杆子才似乎有所恢复,但似乎尚未完全恢复。但无论如何,下面愿意简单谈谈什么是在医学科学实践中检验真伪的科学的实验方法。
巫婆的香灰或咒语为什么能够治病?因为很多(也许是大多数的)病是靠着病人机体内的自我抵抗能力、修复能力自己痊愈的。加不加上香灰和咒语并无太大关系。巫婆的表演有可能会增强病人抗病的信心。所以如果不由于只相信巫婆,而不首先寻找科学的帮助,耽误了及时、正确的治疗,那么加上点香灰和符咒是无关紧要的。如有损失,损失可能也只限于金钱和时间。所以我们将这种治疗的效果称为“安慰剂”(即不是有具体特殊的治疗方式,如“咒语”和“药物”,例如香灰)的疗效。一般人都会低估安慰剂的疗效。而真正的医药卫生工作者知道它的疗效是大于60% 到70% 的。巫婆和江湖术士也在冥冥中知道他们的灵丹和法术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有疗效的,否则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大胆,也就骗不了那么多人和钱。
怎么能区别安慰剂和真正有特殊疗效的药品?说来话长。但长话短说,就是要采用双盲方法,严格对照,精密统计,客观的实验,以鉴定所谓的特殊治疗的疗效是否大于安慰剂。对于专业人员来说,这些概念和做法是天经地义的,但一般的病人,要了解透彻并不十分太容易。所以科学医生和医生科学家应该认真诚实地进行实验,将那些貌似特殊治疗的安慰剂正名为安慰剂,并作为安慰剂来使用。选用价廉的安慰剂,不选冒各种风险才能得到的犀牛角、老虎骨。盼望管理部门和宣传媒体学习科学,尊重科学并传播科学,定出计划,在下个世纪里,把所有的安慰剂都弄个水落石出。其降低医疗费用的效果一定极大,但更大的是把扭曲的思想扭曲过来。
记得有次听到一位药学家的演讲,说我们要努力工作,为社会大厦添加一砖一瓦,为社会大道填平一坑一洼。听完,有人添加了一句:不要在大道上再挖出更多的坑坑洼洼。但从最近的情况看,医疗市场里明目张胆的假,并不是在削减。
对这些假,还没有到人人喊打的地步,更不用说人人真打了。
妖魔还在瓶子里的时候,一个瓶塞就使它失去了作为的能力。一旦将它放了出来,让它尝到了为所欲为的“自由”,没有点决心和机智,它是不会自行就范的。积重难返也是这个道理吧。但是目前还在瓶子里面的巫婆神汉,我们不能再把他们放了出来,尽管我绝对相信,如果把他们放了出来,他们的门庭的“市”
会比一般医院的还要热闹,因为他们的措施的确会有疗效。
医学科学、医疗实践的问题,就让从事医学科学的人去思考、争论、试验、验证吧。今后不能忙于用行政的办法来推行解决的办法。我们不是没有出于好心做了事与愿违的蠢事的实例。但愿在过去交了大量学费的今天,我们会变得异常聪敏起来。
托马斯在这本书里,叙述自己亲身经历的许多医学科学趣闻,以及从巫医发展到科学医的过程,随时随地表达着对人类的愚昧、命运和希望的关心。在读了他意味深长的心声之后,不能不激起对他的崇敬之心,也不能不联想我们每个从事健康工作的人,应该在促进我们智人这个物种健康成长的过程中,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渺小工作。
周惠民1996年5 月
- 2(10158字) 天上掉馅饼ex-2000 (189160)于2007/05/02(23:21:49)..
中医是不是科学,中医有没有疗效,中医应不应当废除?这样一个不成问题的问题,中国已经争论了一百年。一个具体的、常识性的问题,又不是什么尖端理论,一个民族一百多年找不到答案是很奇怪的。任何参与过这场讨论的人都有一种印象:这根本不是什么理论的探讨、不是正确与错误的争论,而是一场义气之争。坚决要求取缔中医者,如胡适、鲁迅、李敖以及我das之流,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宣扬一种正确的认识问题的方法,善良的人们过分相信经验而丧失了批判的能力,中国大部分问题的症结概由于此。而陈果夫之辈拼命确保中医者,除了那些靠中医混饭吃的江湖骗子,大部分人也是在坚持一种信念:科学是不完备的,在科学的认知范围之外,还有广大的未知领域。中国传统国粹博大精深,早就抓住了这些未知领域的根本,若干年之后现代科学必将向中国传统国粹回归。就这样中医问题就和思想启蒙搅在一起,本来并不复杂的问题复杂化了。
国人传统思维定势是如此根深蒂固,这个问题不解决,再高喊什么民主、自由、科学、理性、正义、公平、法制、和谐等等,统统都是扯淡。Das再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来谈谈中医,也来谈谈科学,也算告慰胡适等等前辈的在天之灵。想开骂的人就省省心吧,我das早就狗血喷头惯了,但是无论你怎样骂我,请记住:我仍然爱你!
一、中医是迷信和反科学,中医理论与科学理论尖锐对立
科学的定义过于学理化,而且容易引发争议,das描述一下科学的最基本特征就足够了。以下给出科学的一些重要的必要条件。满足这些条件的理论不一定就是科学,但是科学的理论必须满足下列条件:
1、 科学必须具有潜在的可证伪性。意思就是说,也许科学理论是不可证实的,但是必须是可以证伪的。比如相对论,就是一个很好的科学理论。它有大量的观察和试验的结果支持。但是你、或者其他任何人,只要通过理论证明以太存在,或者通过实验证明光速不变性是错误的,就可以推翻全部的相对论,全世界的科学家立即就会拥护你而反对爱因斯坦,而你,不再需要其他任何争论和解释。迷信是不可证实的,这一点与科学很相像,不同的是迷信是不可证伪的。你说你昨天夜里见鬼了,这是不可重复的实验,我无法证伪。牛顿说两个有质量的物体之间一定有引力,只要满足实验条件,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重复试验。如果重复实验中没有发现引力现象,就可以证明万有引力定律错了。
2、 寻找反例。科学承认自己无知,承认科学理论中有许多漏洞,承认在任何科学领域都有必要进一步研究和发展。最伟大的科学英雄不仅是那些发明科学理论的人,还有那些发现科学漏洞的人。二十世纪初,一些科学家发现经典物理学必将导致黑体辐射总能量无穷大的荒谬结论,从而引发了量子力学革命。那些发现荒谬的人和为量子力学奠基的人历史地位同样伟大。迷信与科学的一个重要区别是:迷信拒绝寻找反例。迷信一开始就提出决定性的结论,并认为自己是全知全能,完全正确的,对一切相反的事例视而不见。巫婆神汉说跳大神能治病,并能列举出一大串跳完大神以后病人痊愈的事列,但是跳完大神以后病人死了的事列更多,巫婆神汉不会也不可能认真寻找原因,改进和提高自己跳大神的技术。
3、 还原法。科学经常被人攻击为不完善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还原法。还原法与中国传统思维方式尖锐对立。还原论的突出表现是:尽量简化条件、分割对象,做可控制的实验,不断用下一层次的规律揭示上一层次的规律,解释上一层次的现象。并认为下一层次更具有根本性。很多小媳妇生过小孩以后发高烧,中医认为是“受风了”,却不能解释为什么空气的流动会使生小孩的小媳妇发烧。西医认为是细菌感染,可以从生理学、病理学、生物学这些下一个层次的科学理论解释的清楚明白。单单这样一项解释也许并不比巫婆神汉的理论更具有说服力,一个重要的区别是:任何一个小小的科学分支都是与全部的、庞大的科学理论体系相联系的,这其中的联系,是完全的、充分的相协调的,没有任何内在的、逻辑的矛盾。谁在科学体系中发现哪怕一个最小的矛盾,都会成为伟大的英雄而被载入史册。你不能发现小媳妇发烧的病理学解释有任何逻辑的瑕疵,还可以对病理学本身提出疑问,他又可以有生物化学这下一个层次的科学理论解释,仍然没有任何逻辑的瑕疵,这样一步一步推导下去,最后所有的问题都会归结为牛顿力学、量子力学、相对论以及能量守恒定律。你对这些最基本的科学理论仍然有疑问,我暂时找不到更下一层的理论,但是这些理论有大量的观察、试验在后面支持,最为重要的,迄今人类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件与之相矛盾的事实。,因而,你可以怀疑,却没有任何抛弃这些理论的理由。
好了,上面列举了科学的一些重要性质。需要指出的是:这里所说的科学是现代意义的,狭义的科学。与李约瑟《中国古代科技史》所称得“科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那是广义的,包含了,甚至主要是指无理论支撑的、盲目而偶然的技术进步。国粹主义者最强大的武器就是偷换这两个概念。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中医了。中医可证伪吗?不能。再好的手术刀,再大的显微镜也找不到奇经八脉,他说这味中药入手少阳胃经,你找不到这个经,怎么证伪?只好听他胡扯。你找他理论的依据,他说这是古人说的。古人怎么知道的?他就用一种威严而睥睨的眼光看你,让你心虚,殊不知,心虚的正是他自己。中国传统理论认为历史是倒退的,古人是最聪明的、最有学问的,几乎到了半人半神的地步。屁大一点小事都要到古人那里找依据,引经据典可以把你搞得三魂出窍,找不到北。古人没有说过,就可以认定你是胡说八道,不需要其他依据作补充。这种状况现在已经有所转变,但是骨子里仍然遗毒甚深,不信你看看关天论坛,这是我目光所及,国内最具理性的一个阵地,但是仍然有一大半人说理的依据不是理性和逻辑,而是引经据典,把古人、权威、多数人的看法作为论据。认 真听das一句话,这些人的看法,大部分都是垃圾。
脏腑经脉是不足为信的,既然这玩意儿X光、磁共振都发现不了,几千年前那些自称医生的老先生们连眼镜都没有,怎么就发现了呢?如果说是靠长期的经验总结出来的,那更是胡扯,现在人的经验比古人更丰富,为什么不能再总结一遍?总结这些玩意儿采信了什么经验?依靠什么样的逻辑?依据是否充分?逻辑是否严密?所有的一切统统说不清楚,只有几本来历不明的古书,记载了几句据说是神仙说的鬼话,这些神仙又没有任何依据证明自己的话正确,一大帮中国人竟然拿来作为治病救人的依据,这不仅是迷信,简直就是笑话。
言归正传,中医会主动寻找反例吗?不会。中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医者治病,不治命。治死了算你倒霉,是你的命运,由老天爷负责。什么原因死的,有没有可能避免,怎样避免?这样科学式的追问中医从来没有。当然,就是问了也没有用,治好它不知道为什么好,治死当然不知道为什么死。中医与科学的方式正好相反,与巫婆神汉倒是毫无二致:治好了就是法力无边的证据,治死了视而不见。其实大部分疾病不治也会好的,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要得几十、几百次病,不一定每一次都要死。假如你一辈子得120次病,不治的话,最后一次才会死,现在你改变一下方式,每一次都找中医治疗,这老家伙每次给你下一点毒,结果第一百次就把你毒死了。这老家伙照样可以到处夸耀,夸耀什么:我老人家法力无边,治愈率为99%,不信你看那个倒霉鬼,我给他治愈了99次,最后一次他才死!
中国人吃了几千年的中药,平均寿命一直在三四十岁。中医科学了几千年,怎么就不能延长人的寿命?如果中国人现在仍然吃中药,加上环境污染、激素泛滥、生活紧张、假药流行,平均寿命一定不会超过三十岁。现实是:抗生素来了,延长寿命二十年,免疫接种加上其他一大套西医技术、药品,又延长了将近二十年,扣除环境污染因素,实实在在的中国人的平均寿命快到七十岁了。如果仍然吃中药,大部分中国人早就死了。
二、没有证据证明中医具有疗效
什么是疗效?巫婆神汉跳完大神以后,一些人确实病好了,这能证明巫婆神汉有疗效吗?
大部分疾病,有一种自动平息的倾向。比如风湿性关节炎,是一种可怕而又顽固的疾病,很少有人得了这样的疾病不去治疗,西医疗法被证明是无效的,中医宣称有效。事实上大约35%的病人是注定要康复的——无论你看中医、看西医,或者请巫婆跳大神。那么一个人的了风湿性关节炎,吃过中药好了,这一事实能够证明中医有疗效吗?当然不能!白虎汤能够驱除瘟疫也是同样的道理,瘟疫从来没有消灭过人类,有的时间长,有的时间短;有的范围大,有的范围小,但是终究都是要过去的。无论你喝白虎汤还是黑虎汤,无论你喝不喝汤,瘟疫都要结束。这样一个单一的事是,有可能是其他成千上万种因素造成的,不是中医有疗效的证明。 要证明中医有疗效很简单,做一次对比试验就行了,找一个国际上信誉良好的实验机构,把钱和药方一交,能不能治疗关节炎,三两年后结果就出来了。如果他真有疗效,全世界立刻就会承认。中医毫不费力,就立即成为全世界公认的第二医疗体系,中医就可以在世界上大部分地方开门营业,但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中医绝对不会做的。为什么?我不说,大家想。
黄连可以抗病毒,麻敷散有麻醉作用(据说针灸也有一点)等等,这是事实。但是几千种中药材,针对那么多种疾病,全部没有疗效是不可思议的。你就是闭着眼,随便在这个世界上抽取几千种物质,肯定有几十种、上百种物质对某些疾病有疗效,肯定有几种具有抗病毒的作用。特别是动物、植物这些有生命的东西,他们已经在地球上与细菌病毒抗争了几亿甚至几十亿年,他们都有抗击病毒细菌的一套方法。绝大部分生命物质都有抗击病毒细菌的作用,你的唾液、头发、指甲,都有抗病毒、抗细菌的疗效。黄连等少的可怜的几种药材被证明有疗效十分正常,相反,如果所有的药材都没有疗效,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肯定会成为一个重要科研课题。
吃了药,病好了,这就是铁定的事实,证明中医有疗效。这种思维方式称为原始思维方式,是一切迷信的源泉。这种逻辑归结为:在此之后,所以是由于这个原因。她还有一个孪生兄弟:接近于此,所以因为这个原因。这种逻辑根深蒂固的扎给与传统中国人和世界上一切野蛮人的心目中。请看下列命题
一、日食之后发生了战争,所以日食是战争的原因。
二、太阳每天东升西降,毫无疑问,太阳围绕地球转。
但是像我这样的人,不相信太阳围绕地球转,因为它无论如何解释不了我所见到的金星、火星运行轨迹。我相信地球围绕太阳转,并不是我想和中国传统以及世界上所有的古老传统过不去,因为不做这样的解释,我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我所见到的金星、火星运行轨迹。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经验的事实并不能证明任何事,不能在任何情况下作为任何证据使用,除非经过理性的反思,经过怀疑论的检验。
吃了你的中药,病好了,这样被认为天经地义的证据,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证明效力。就像巫婆神汉跳完大神,我头不疼了,我并不相信巫术有用。不吃药会不会好?会不会好得更快、更彻底?是不是我自身免疫系统在起作用?会不会和我的饮食有关?会不会仅仅因为今天我的心情好,头痛发热就好了?等等等,只要所有这一切仅有一项没有证据证实,我就不相信吃了你的中药,病好了,是因为你的中药有疗效。
怀疑论是一种认识论,也就是认识事物的方法。它不仅能够鉴别谬误,而且能够接近真理。我认为抗生素能够治病,并不是因为吃了抗生素病好了,我就相信,而是因为这件事能够通过怀疑论的检验:
问题:吃了抗生素,病好了。吃抗生素是不是病好的原因?
首先要这样怀疑。
然后我看看他有什么依据证明这件事。
问:为什么发热?
答:细菌感染。
问:真的有细菌吗?
我用中学的显微镜一看,确实有,活的,会动。
问:细菌会不会引起人体感染?
我解剖尸体,发现所有肺部感染的地方,都有细菌;没有感染的,没有细菌。外伤感染也是一样。解剖了100多年,没有发现相反的事例。
问:细菌能够引起感染,有理论依据吗?
答:有,生理学、病理学。
我审阅这些学问,没有发现逻辑错误,理性上能够说得过去,虽然有时候有一点勉强,但是我提不出更好的解释,只好暂时相信。
好,我暂时相信,有保留的相信,细菌能够引起人体感染,许多人体感染是由细菌引起的。一旦具有相反的事例,我立即抛弃这一观点。
问:感染是引起发热的原因吗?有无理论依据?
答:只是可能的依据,人类免疫系统会对入侵的细菌展开剿灭战,发热有助于免疫系统暂时性的、更好的工作,虽然有一些副作用,会降低人体其他系统的工作效率,但是有利于人体集中优势兵力与细菌决战。
问:从感染到发热,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答:不知道。但是有大量的观察和实验证明,非常大的大量。
问:有反例吗?
答:有。但是都可以找到各自合理的解释。
问:我为什么相信这些解释?
答:这些与以经审阅的生理学、病理学理论完全充分、完全的相协调。甚至能够得出数学的证明,没有任何一星一点矛盾的地方。
好,好,我暂时相信,有保留的相信,细菌感染能够引起人体发热,许多发热是由细菌感染引起的。一旦具有相反的事例,或者理论的瑕疵,我立即抛弃这一观点。
中医能够通过这样严格的检验吗?当然不能!首先它的阴阳五行、脏腑经脉理论没有理性和逻辑支持,虽然书上写明是神仙传授的,只管相信,不得怀疑,这些把戏只能唬住我对门的二傻,神仙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如。神仙连牛顿力学都不懂,连能量守恒定律都不懂,连汽车都不会开,最聪明的神仙,其知识和智力也远远不如我儿子十一岁时的水平,神仙说的那些既无逻辑证明,又无现实依据的东东,我只是一笑置之罢了。
三、中医毫不神秘
有些药材对某些疾病有疗效,这是很自然很容易理解的事。问题是很少的时候中医还知道对症下药,中医不知道黄连可以抗病毒,甚至不知道病毒,但是某些病毒性疾病,中医却知道用黄连治疗,这就不仅仅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问题了,对于中医的捍卫者,这岂不是一个非常有力的论据?
中医之所以被人相信,一是因为疗效,而是因为神秘。因为疗效所以被人感到神秘,因为神秘所以相信其有疗效。中医真的很神秘吗?
南美洲有一种叫做“貘”的动物,与我们亚洲的马来貘是近亲。它有一种奇怪的习性:吃马前草的叶子。马前草和马钱子都是中药,有剧毒,所有的中医都知道,不用我多说。貘吃了马前草以后,会出现一些中毒症状,然后它就会跑到一条小河沟里吃泥沙,中毒症状随即就会好转。经研究,这条小河沟里的含有一种碱性物质,可以迅速有效地中和马前草的毒素。在不含有这种物质的地方,貘是不吃马前草的。
第一个问题:在不含有这种物质的地方,貘为什么不吃马前草?
你当然可以认为它得到了某种神秘的天启或者神灵的指引,或者某种神秘不可知的力量在起作用,但是这不是科学,而是迷信的态度。科学的解释是进化论和条件反射理论加上遗传学说:在不含有这种物质的地方,吃马前草的貘早就死绝了。那些中毒较轻,侥幸活下来的,形成了马前草不能吃得条件反射,久而久之,这种条件反射作为生存本能进入遗传基因,现在这些貘天生就不会吃马前草,饿死也不吃。
第二个问题:那些吃马前草的貘,为什么知道泥沙含有解毒物质?
迷信的解释、科学的解释均与上相同。
非洲草原生活着大量鬣狗,当它们受伤的时候,才会啃食当地一种有毒的野草,检验证明,这种野草有抗菌消炎作用。
第三个问题:类狗怎么会知道砻抗菌消炎?
迷信的解释、科学的解释均与上相同。
鬣狗比貘聪明,人比鬣狗聪明。早在人成为人以前,在类人猿的阶段甚至以前,那些人类的前辈肯定也比鬣狗和貘聪明得多,他们掌握一些泥沙能够解毒,野草能够消炎的条件反射和遗传本能毫不稀奇。当人成为人之后,就有了认识,他们在长期的摸索中,掌握一些某种草能治某种病原始认识更是天经地义。这玩意儿毫无神秘可言。再后来碰上扁鹊、华佗、张仲景、李时珍之流,动不动就“行千里路以求一方”,到处搜集这些民间认识或者经验,确实掌握了一些原始的医术,能够治疗一些简单的疾病,但是,真正可怕的灾难正是从这时候降临的。扁鹊、华佗之流就像鬣狗和貘一样完全搞不清楚泥沙、野草能够治病的原因,在生理学、化学充分发达以前,任何人也说不上来。又不能向说自己是道听途说的方子、胡蒙瞎碰的结果,只好归结于某种神秘原因,这是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也是唯一可能的结果。于是欧洲人归结于体液说,澳洲人归结于神灵的启示,美洲印第安人归结于祖先的圣明,中国人就归结于阴阳五行、脏腑经脉。这正应了社会学的一项公理:原始思维方式遵循着特殊的规律,它从不关心经验事实的证伪,也不在意逻辑的同一律和矛盾律,他们只能将具体物体及其表现与不可见的神秘力量联系起来,并以此加以解释说明。问题是,他们只能如此,别无他法。
以下的问题任何人都想象得出来:既然蹩脚的医术与神秘力量挂上了钩,它就不可能在被看成是蹩脚的,它只能是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即使有大量事实确实证明它是蹩脚的,人们也会对这些事实视而不见,所谓:医者,治病不治命。治好了,作为中医法力无边的见证被人们广为传颂,更多的人被治死了,就被归结为命运而无人问津。即使人被当场毒死了,那也只是医生的问题,是技术没有学到家,医术本身是神秘神圣的,按照原始的思维方式,当然也是无所不能的。
从此开始,中医再也不需要采集民间验方了,只要躲在阴阳五行的烂粪坑里胡编乱造就足够了,于是妇女的经血能够延年益寿、增强性功能;吃老虎的骨头能增强人的骨头就成了天经地义,无需证明的事。那点少的可怜的民间验方,早已湮没在迷信无知的汪洋大海里。
四、中医与啊Q情结
国粹派拼命支持中医,并不是为了得了肺结核以后清中医救命,我对门二傻也知道,中医是救不了命的。国粹派支持中医,是因为啊Q情结。由于发自内心的极度自卑导致对传统垃圾的狂热捍卫。满嘴不是四大发明,就是我祖上曾经比洋鬼子先进多少年。一天到晚拼命朝发霉的故纸堆里钻,就是希望我祖上能够把洋鬼子的祖上比下去,以期在极度自卑导致发疯以前,寻找一点自我安慰的兴奋剂。
洋鬼子也有祖先,洋鬼子的祖先也吃草药,现在为什么不吃了呢?这一段历史很值得借鉴:
原发性(idiopathic),意思是暂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引起的疾病。现在我们使用这个术语,与19世纪具有截然不同是意义。在19世纪,伤寒、结核性脑炎等许多常见的传染病都属于原发性疾病,那个时候,“原发性”一词具有高度的理论意义,顾名思义,原发性就是指没有任何外部原因引起,原发的,源于机体本身根源的疾病。当时人们认为大部分疾病都是原发性的,归咎于机体本身的内部缺陷。这是一种十分严重的原则性的错误,19世纪以前的欧洲从这样一种理论出发,发展出一套堪与中医相匹敌的“医疗体系”,无论从理论或者实践上绝不输与中医。他们像中国人一样画符念咒跳大神,只不过在图像、咒语和舞蹈动作上有他们的民族特色而已。他们的占星术在理论上也不比我们的阴阳五行、伏羲八卦等理论基础逊色,许多方面甚至更有过之。实践方面,平心而论,比我们的中医确实要略胜一筹,由于他们掌握了亚里士多德的原始分类学,就有计划地提取他们能够找到的任何一种植物的根茎叶花果,制成浸取液,使用任何一种金属的溶液依靠他们的理论基础给病人服用,他们也会拔罐、泄下等疗法,治疗结核病就比中医高明,他们不仅会吃草药,而且会晒太阳,虽然晒过以后会像中国人一样病死,医疗水平总是先进一步吧!奇怪的是一段时间洋鬼子还普遍使用放血给病人治病,读西方文学的时候,大家经常看到这样的描写。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理论依据推导出来的疗法,有兴趣的中医大师不妨深入研究一下,说不定与我们的中医有内在本质的联系,一不小心来个中西合璧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那个叫牛顿的家伙搞出了一套莫名其妙的力学,如果不是培根、迪卡尔之流发明了什么归纳演绎法,如果不是那个硬说人是猴子变的、心理大大变态的达尔文,还有那个在中国名不见经传的哈弗教授克拉克,我das相信,西方医学一定向我们的中医一样辉煌灿烂。甚至更加灿烂也说不定。
可是,牛顿竟然诞生了,克拉克就不可避免地要站出来说话了。
我不谈牛顿的诞生,这里只说说克拉克说了哪些离经叛道的谎言:
克拉克没有任何理论发明,他只是像记者一样随便走走,顺便搞点调查,顺手翻阅了一些研究报告,然后就用无可争辩的事实证明了伤寒和伤寒热患者在不经治疗的情况下可以自行痊愈,而且比接受过当时流行的草药、热敷等等任何疗法的病人,存活率更高! 这样的事,任何人都能做到,但是注定因此而载入历史的职能有一个人,这个人注定是克拉克。如果1876年我das在北京讲这样的话,一定立刻被打得屁滚尿流,并被剥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放屁的权力,比今天的das更惨。现在最起码我还可以在关天放一两个屁的。
就是因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克拉克,西方一整套堪与中医匹敌的、绵延几千年的、无比灿烂辉煌的历史宝贵遗产,就像一座沙滩上的巨型大厦遇到了飓风,一瞬间轰然倒塌了。
有了克拉克,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就像宇宙学遭遇哈勃一样。既然绵延几千年的医学都是胡扯淡,疾病很可能就不是“原发性的”,;如果不是“原发性的”,肯定是由外部原因引起的,当然要先找到这些原因。花了几十年,找到了,原来很多疾病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病菌引起的;杀死他不就完事了?这些病菌不好杀,都藏在人体里,不能用毒药,会连人一块毒死,要找一种既能杀死病菌,又对人体无大碍的玩意儿;有找了几十年,找到了,磺胺类和抗生素;于是最常见的、最要命的肺炎、脑膜炎、结核病等等,药到病除,不再像过去一样,吃了草药就晒太阳,晒完太阳就死。
奇怪的事:洋鬼子竟然甘愿毁掉自己绵延几千年的、无比灿烂辉煌的历史宝贵遗产,而不是把那个居心叵测的克拉克干掉。,这些洋鬼子完全没有誓死捍卫历史遗产的决心和毅力,哪像我们中国的爱国卫士,誓死包着老祖宗的草药不撒手(当然,得了肺炎、脑膜炎、结核病,还是不敢吃中药的),随时准备与胆敢破坏历史遗产的卖国贼血战到底!看样子这些洋鬼子离亡国灭种不远了。
原发性疾病这个术语现在仍然在用,不过意义完全不同了,现在是指:肯定是由某种原因引起的、现在还没有找到原因的那些病。这是中医赖以生存的最后舞台,也是其最后一块遮羞布。
五、疑难杂症——中医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骗子最担心的是什么?
是被人当场揭穿。这是骗子的第一定律。如果骗局三五年或者三五十年以后被人揭穿,骗子一般是不担心的。那时候要么行骗已经成功了,要么可以找其他借口继续行骗。
如果我屁都不懂,但是知道“搏傻理论”——世界上总有许多比我更傻的傻瓜,我要冒充医生骗钱,我会怎么办呢?
我不治疗最常见的、最要命的肺炎、脑膜炎、结核病等等,这玩意儿一耽误就死人。我不怕死人,只要能骗钱,死多少人我都不在乎,但是要命的是:这些玩意儿西医一治就好,我如果一治就死,很容易被当场揭穿,这就违背了骗子第一定律。这样傻事我是不会干的。
凡是西医能够很好治疗的病,我都不治,那么我治什么?我治好治疗疑难杂症。疑难杂症,就是西医看不好的病,或者疗效不太好的病。反正西医也治不了,我治死了,也天经地义。所谓:医者,治病不治命。早晚会碰上一两个自愈的,正好是我法力无边的证明。岂不快哉?
但是这里边有一个问题: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肺炎、脑膜炎、结核病等等,这些简单的病你不治,专门治疗疑难杂症这些复杂的疾病呢?这在逻辑上是说不过去的,既然我能治复杂的病,简单的病肯定治得更好,但是恰恰是简单的病,我一治就露馅,怎么说圆这个谎话?
不要太担心,既然我是奔着搏傻定理去的,就不要把这些家伙想象的太聪明。于是骗子第二定律诞生了:只骗傻子,见了聪明人绕着走。
这就是中医专门研究疑难杂症的理论基础。中医专门研究疑难杂症,研究西医不能很好治疗的病,研究复杂的病,而简单的病,容易的病,西医一直就好的病却从不插手。中医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还不清楚吗?
中医废除不废除是无所谓的,虽然治不了病,一般情况下,也很少当场毒死人。最多养活几个江湖骗子寄生虫,中国还是有这个经济实力的。反正现在得了大病,有生命危险了,谁也不会去看中医。中医成不了大患。但是我们必须从观念上废除中医,中医后面一连串的认识论垃圾实在害人不浅、害国不浅。日本鬼子虽然愚蠢,却知道破除垃圾观念从医疗科学化开始,百年来中国的思想先锋像一群没头苍蝇,向任何可能的方向撞击。结果,思维定势没有打破,自己先歇菜了。只要集中火力冲破了中医这一僵化思想的外在代表,就占据了制高点,后面就“犹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
终结中医,这是我们这一代废物能够做到的。若干年以后我们可以向后人交待:虽然我没有给你留下自由,至少我也没有给你留下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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